伊萨卡总是有下不完的雪

Life in Ithaca

作为一个南方人,以前去北京读书的时候,想象中冬天应该是银装素裹的时节。没曾想北京的冬天干燥异常,一两个月没有一点降水,更别说下雪了。以至于虽然我在北方待了四年,却依然保持着南方人看到下雪就兴奋异常的越犬属性。

再后来到了现在的村子,冬天又是另一番光景。从10月末就开始洋洋洒洒地下大雪,隔三差五就来一次,一直下到第二年的4月初。一年里倒真是有半年是在雪的陪伴下度过的。

初到村里的一两年,孑然一身轻,下雪的时候也是格外高兴,因为可以名正言顺地迟到早退(虽然老板也不会管)。晴天的时候10点才到实验室还会偷偷摸摸心怀鬼胎,下雪的时候愧疚感就少了很多。毕竟出门积雪齐膝,路上公交也缓缓地在雪地里挪动,是天不让我做实验。冬日天黑得早,晚上四五点就可以摸黑溜回家,蜷缩在卧室一角,一碗泡面,一个鸡蛋,一根火腿,一台PS4,就可以酣战到凌晨。醒来窗外白茫一片,大脑也一片空白,不知今夕何夕,却也自得其乐。

结识了现在的夫人后,我们不久开始了为时一年,相隔四百公里的异地。在这一年里,我们保持了每周末轮流去对方城/村见面的优良传统,她坐大巴,我则自己开车。夫人心思细密,凡事都会考虑最坏的结果,有时容易不自觉陷在悲观里无法自拔。我则是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什么问题都觉得可以解决。当年的第一场雪过后,她就开始犯愁,要是大雪封山,我们村被雪淹没车都不得进出,我们俩岂不是半年见不了面。尽管我一个劲宽慰她鄙村路政优异,铲雪车队伍浩大,也让山野之中的我校保持了三十年无论风雪再大也不停课关门的记录(虽然被第二年三月的暴雪打破了),她却依然忧心忡忡了好几周。那时的我对下雪倒也没那么亲和了,总想着周末天气放晴,好让彼此在路上四五个小时车程的时候,对方不至于那么担心。

然而天公却也不总是作美。有那么几次当我开车在路上的时候正赶上下雪,道路湿滑,虽然发信息给夫人说一切尽在掌控中,一路上却也小心翼翼地慢速挪动。四个小时的路程会拖到五六个小时,基本上每隔一段路都会看见一辆车滑到路边撞得七荤八素,警车拖车围着转,更是让我心有戚戚焉。

算是好运青睐,夫人的工作签证经过大半年的折腾却也安然收到,公司也是网开一面同意了她远程工作的请求。团聚在我村之后的冬天,我对下雪既不期待,也不厌烦了。冬日暖阳的时候,我们可以漫步在村里的大小店铺,徘徊在冰封的湖边草地;大雪茫茫的时候,我们则可以蜷缩在屋内煲剧谈天,弹琴撸猫。

四季轮转,今天刚下完这个冬天(大概)最后一场大雪,春天却还没有到来的迹象。不过现在的我期待的,却也不再是季节本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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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an Hu
一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