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饭记

恰同学少年,尚能饭否

Life in Ithaca

民以食为天,食以家为先。

从初中在外开始寄宿起,我就很少在自己家吃过饭了。中学唯一的一个食堂的伙食算不上品类丰富,却也是营养均衡。尤其是脑力劳动了大半天之后,简单的饭菜也可以让我们在饭点紧张的休息时间里津津有味。早餐通常是一碗酱油汤面加个荷包蛋,最简单的伙食却让一众校友在毕业多年后仍纷纷表示好想回学校再吃一碗。午餐如何已经没太多印象了,只记得有些周末或者领导视察的时候会加开小炒窗口,普通青椒牛肉却是我们难得一吃的美味。通常我们吃了晚餐才会回宿舍洗个澡休息一会再去晚自习,但我和几个基友发现先洗澡再吃饭便可以在食堂人烟稀少的时候溜去教师专用窗口蹭饭。好心的大妈会给我们打平时只有老师才吃得到的猪蹄等美味。周末的中午通常是家长来探监的时间,也只有这时才能吃上一口爸妈从家里带来的饭菜。

等到上了大学,学校里十几个食堂花样繁多,校门外就是一条美食街,各地美食一应俱全。然而我的一日三餐的样式却并没有随之增加,也许是习惯,也许是懒。早餐是一碗到了北方逐渐也不再稀奇的咸豆浆/豆腐脑,午餐也是到了北方才意识到可以论“两”卖的二两米饭配两个小菜,晚餐通常是热销的鸡腿饭等等。三餐固定的三个食堂三种样式,偶尔到了周末一宿舍的人才会搓一盆麻辣香锅,或是去美食街打牙祭。到了糜烂到中午起床的大四,三餐的概念便逐渐模糊了,楼下的煎饼果子或是手抓饼便是胡乱的一餐。适时外卖兴起,对于我们这些足不出户的宅男自然是莫大的福音。然而即使是送到宿舍楼底下的外卖,我们几个依然可以纠结谁下去拿这个问题。剩下几个当然是欠拿外卖的人一个人情,称之为一“拿”。你欠我一拿,我欠你两拿,久而久之便成了直到毕业也算不清楚的糊涂账。

再到了异国,别说家的味道,便是故乡的味道也难得一尝。三餐在面包、三明治和各种食之无味老外却爱不释口的按我们的标准都称不上食物的食物之中循环。厨艺疏浅加之四体不勤,中式快餐店7块一份的快餐已经成了“吃点好的”标配。

夫人的出现成了我饮食质量质的飞跃的转折点,她让我意识到即便离家万里,依然有不只一百零八种方法可以让我吃到家的味道——以及以前家里都没吃过的好味道。我们初相识之时,她便在我家做了满满一桌好菜,从此开始了连胃带人一起征服的迅猛过程。在我们相隔五个小时车程异地的时候,她就会在每周相聚时为我把一周的午餐做好分盒放冰箱,我每天带一盒饭菜即可。相应地我的体重也水涨船高,一年不到便有了20斤的长足进步——大概我的身体之前也没意识到自己有这么大的上升空间。团聚之后,我更是每天都能吃上新鲜的老婆牌便当,一周不重样。每每我在实验室打开便当,没见过世面的外国友人便会发出由衷的赞叹,盛誉我的午饭是实验室规格最高的。

从小学毕业开始,我的坐标便离家越来越远。我能吃到的东西越来越丰富,会去吃的东西却逐渐越来越少——直到家为我而来。

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小而温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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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an Hu
一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